【豆浆】Underwater 6
*dbq我太不是东西了
*争取不坑
几杯啤酒下肚，宋旻浩也没个正形了，一把揽住姜昇润的肩膀，拿着根烤串对着盘子指指点点，手上晃荡得像得了帕金森。
“姜，我跟你说，这事没什么好说的，该咋咋，哥也懒得跟你多说。”
姜昇润琢磨了半天也没搞清宋旻浩说的这事到底是什么事，抖抖肩膀，没能把宋旻浩死抓不放的手甩下去。算起来，这家伙也只敢趁这时候半醉不醉地跟他有点亲密的肢体接触，平时都怕他膈应，不敢放肆。
他不喝酒，往杯子里倒了半杯可乐企图伪装成啤酒。宋旻浩虽然有点发昏了，但一双眼睛盯得清清楚楚，一把抓住他端起杯子的手，眉毛上挑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你这太不够意思了啊！反正明天放假，你怕什么，喝醉了有我呢，喝！喝他个大风车吱呀吱溜溜地转！”
姜昇润见他越发嘴里像含了个蛤蟆似的，一把拍来他抓着自己手腕的爪子，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倒把宋旻浩惊得一抖：“行，喝，我们俩都往死里喝，然后我跟着你一块爬回家去？不怕半路被车轧死？”
这番话还是有一点事实依据的。之前宋旻浩有一次跟班里同学出去玩，大家起哄喝了点酒，宋旻浩最憨，被人骗着哄着灌了有好几瓶，站都站不起来。幸好他同学有点脑子，没直接打给他妈，而是打给了姜昇润让他来接人。姜昇润心想这不活该吗，就该让他吃点亏，随便找了个忙着学习抽不开身的借口，麻烦他同学送他一趟。谁知道到了楼底下，那不靠谱的同学接了个电话，一脸狗腿地说着马上到，一边把醉的一塌糊涂的宋旻浩塞进电梯，摁了楼层，还耐心地告诉他他家住多少号，然后一阵风似的窜没了。
电梯到的时候，姜昇润正好出门扔垃圾，一开门就看见电梯里伸出一双手，接着探出一颗头，幸好姜昇润胆子大，没被这都市奇谈般的画面刺激得冲上去拳打脚踢，相反还很冷静地辨认出这人是他那丢人的哥哥。要说姜昇润这人也够冷酷无情的，靠着墙插着胳膊看着宋旻浩一边被不停关上的门挤着，一边艰难地爬出了电梯，到门口时还给他让了条道。
后来宋旻浩酒醒了，姜昇润听他骂了一个月那个叫“李昇勋”的家伙“见色忘义”，并诅咒他“鸡/鸡短十厘米”。
像是想起自己以前的光辉事迹，宋旻浩没能开口反驳，愣是看着姜昇润咕嘟嘟喝了好几口可乐，然后闭眼皱鼻子，好像喝的是白酒一样。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心照不宣的沉默就变得越长。姜昇润吃得不多，主要是宋旻浩一直在旁边以一种和儿子关系冷淡的父亲的眼神盯着他，让他浑身不自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好像出现了一道墙，而这道墙恰恰是姜昇润自己砌起来的，为的是把宋旻浩拦在外面，任凭他怎么绕圈打转敲门翻墙。同时也为了不让自己出去。
有些人就是打死了也不长记性，比如宋旻浩。刚老实了一会，又咋咋呼呼地侃起了大山，对姜昇润讲起了狐朋狗友李昇勋的八卦，生怕邻桌的人听不到似的。
“弟你知道吗，就那个小畜生李昇勋，他不一直在追一个咖啡店服务生吗？哎说起这个我又想起来，这事我跟你说过没有？他为了看人家，跑人家咖啡店点了五杯咖啡，慢悠悠地跟嘬茶似的喝了一下午，还做作地捧了一本诗集，只翻了三页！你知道我咋知道这事的吗，他那天咖啡喝多了睡不着，凌晨四点给我打电话，叨逼叨了一大堆！”
姜昇润冷着脸听他扯，见还没完没了了，拿了跟竹签猛地扎到了宋旻浩面前那盘年糕上。
“你是不是还得从盘古开天辟地讲起？”
“那倒不至于，”宋旻浩咂咂舌，“我想说啥来着？啊——真没想到还真让他给追到手了。我寻思着这姑娘也有点憨，怎么这么不长眼，后来李昇勋给我发了张照片，哦！你猜咋样？”说完他故意停了停，姜昇润没搭理他，他只好悻悻地继续说：“不是个姑娘，是个小伙子！还挺好看的呢。”还十分可惜地摇了摇头。
姜昇润端杯子的手一顿，好像自己心里本来藏着一团毛线，现在有人碰到了毛线的一端。
“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要不你也看看照片。”宋旻浩说着掏出手机来翻找着，然后递到姜昇润面前。
照片上的两个人亲昵地粘在一起，一脸得瑟地盯着镜头露出微妙笑容的姜昇润认识，是宋旻浩的狗友李昇勋，旁边的人倒是长得挺好看，一双眼睛像含了水似的清明。姜昇润心里盘算着，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能看起来像个正常直男。是一脸嫌恶还是装无所谓？
还没等姜昇润想好，宋旻浩倒收了手机，整个人都靠上椅子背，像一滩泥一样：“你说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
话未说完姜昇润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既好奇宋旻浩会说什么，又害怕他会说什么。这份内心的躁动又不好表示出来，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可乐。
“太容易被一时的假象欺骗了，李昇勋这家伙什么人我还不清楚。那个服务生也是蛮憨的，被软磨硬泡一个多月就屈服了。你说说我磨了这么长时间，不比他长情，不比他专一？怎么人还越磨越远，跟抓手里的风筝似的越飞越没影了呢。”说着，还一副苦情电视剧男主以酒浇愁的样子端起酒杯灌了几大口，又像突然发现姜昇润坐旁边一样，看到他居然还诧异了几秒，接着叹气摇头，“你们这些小屁孩啥也不懂，就知道吃吃睡睡，抱着本书往死里啃。”
姜昇润刚想回他“你这是自己没心思学习就见不得别人刻苦”，细一想又觉得宋旻浩刚刚那话不对劲，什么磨了这么长时间，他磨谁了？虽说绕着他转的女生是蛮多，可是从来没见过他围着转的女生，甚至连男生也没有。
真要算的话，那不就是自己吗？姜昇润立马甩甩头，心想自己明明喝的是可乐怎么就开始脑子发昏了？又偷偷去瞥宋旻浩，发现这人终于难得安静下来了，看着手机，只是皱着眉头，嘴角向下撇着，像在思考什么深奥的哲学问题。
少年人是最容易被皮相蛊惑吸引的。宋旻浩长得固然是倜傥风流，但平时总是从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傻气，把唯一值得称道的外表都给掩盖了。可是一旦安静下来，深邃的眉眼盛满了多情，偏偏姜昇润就是个死心眼，一栽进去就只想着溺死算了，甚至都不愿挣扎一下。
于是少年鼓起勇气，在少年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就像清晨的朝露划过草尖，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宋旻浩发誓真的存在过，他以思想的速度回过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变为惊愕。他的脑子里就像面前这盘年糕，空白一片。
说起来姜昇润也挺佩服自己的，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心狂跳地说出“我喝醉了”这种他自己都不信的假话。
可能是姜昇润说得太过义正言辞了，宋旻浩居然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兄弟俩喝多了，一高兴，通过肢体语言来表达对彼此的惺惺相惜，实在是太正常的事。人家西方国家不是还一见面就亲脸颊吗？再说了，他宋旻浩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厚脸皮糙汉子一个，有什么大不了的。
眼一瞟看到姜昇润的杯子，又不对了。“你不没喝酒吗？可乐都能醉 ？”
闻言姜昇润拿过宋旻浩的酒杯喝了一口，皱皱眉，又放下了：“现在不是喝了吗？”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套说辞天衣无缝，宋旻浩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过了一会儿他却又笑了，像拆破小孩子把戏一样地得意：“我知道了。”
“你在跟哥哥撒娇是不是？只是长大了害羞，才装醉来骗我。”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你哥我不疼你疼谁去？以后想抱尽管抱，想亲尽管亲！”
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逻辑让姜昇润又气又笑，一把夺过他的杯子给他倒了满满一杯啤酒，一直到泡沫都溢了出来，塞他手里：“你还是喝吧，跟谁在这胡吹呢？”
灌完宋旻浩，他自己也喝了几杯，越想越气闷。不是兄弟该干的事都干了，最后还是落了个兄弟的名。再回头看看宋旻浩，气又散了大半：凭这笨脑瓜子，也祸害不了别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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